分卷咬
季糖拿了换洗的睡衣,回到浴室,给自己洗了一个热水澡。浴缸里盛满热乎乎的热水,浴室内尽是飘散而开的热雾,他一身的疲惫与紧张也随之散去。
他望着天花板,细细地做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接下来这两天。
他得去app给出的那个地址,找到制造app的人究竟是谁。再寻求对方的帮助,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既让殷朗投胎成功,又能让厉鬼们留下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很不可取的,而且很不成熟。
但他真的想要一个完整的厉鬼收容所。
他读大学的时候,也无意间在网上见过一些玄幻小说。主角拥有七个甚至更多的恋人,但到最后,恋人们的意识都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人。
他那时候想,融合后诞生的那个人,真的能代表主角的恋人们吗?而不是一个人杀死了主角的恋人们,然后代替了他们吗?
在他眼里,厉鬼们无论是不是灵魂碎片,他们都是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人。
殷朗当初制造出自己的灵魂碎片时,也没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分身。他们都能给季糖不一样的爱,甚至能让整个世界以及全部的时间,都留满季糖被爱的痕迹。
只要有人能够去陪他的少年,殷朗就很满足了。
季糖思考了很久。他洗完澡,换上暖呼呼的毛绒睡衣。
现在是凌晨三点,等他一觉醒来后,就可以和厉鬼们他是从同学家旅游回来了,然后开始着手准备前往app给出的那个地址。
次日一早。
季糖早早起床,装出自己刚下飞机赶回来的模样。他穿着白色羽绒服,任由黑色碎发披散在围脖间,戴着手套的手还拎着一箱土特产。
他站在门口,气喘吁吁,面色泛红。像是匆匆赶回家的。
其实他只是在门外跑了三圈。
果果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它冲上去,喵呜呜地抱拥入季糖的怀里,表示欢迎回家。
果果乖。季糖笑眯眯道。
他放下行李和土特产,脱下围巾与外套挂在沙发上。他走进厨房,发现叶川渊早已给他备好早餐,是他喜欢吃的肉包子和牛奶。
季糖最喜欢在冬天吃热气腾腾的包子了。
季糖洗干净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包子,并为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然后坐在餐桌前,慢吞吞地吃起来。
别墅里很安静,厉鬼们也没有出来,似乎没人发现他是去了鬼界一趟。
季糖吃完早餐后,便回到卧室,去收拾真正的行李,前往app给出的地址。
地址是在省外,虽然他看起来很熟悉,可他根本不清楚这地址到底是一个城市、还是村庄 以防万一,他只好做好万全的准备。
同时,他也紧张得很。
能够制造出厉鬼收容所app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以及,对方真的会是人吗?
季糖将自己的背包收拾得鼓囊囊的,正准备骑小鲸鱼离开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但门外并没有站任何人。
季糖一愣,走过去查看。
门口并不是没有站人,厉鬼们此时都是附身物的状态,乖乖地蹲在季糖门口。季糖低头才能见得到他们。
我回来啦,让你们久等了。季糖笑眯眯道,他蹲下身,挨个将他们抱起来。
厉鬼们的附身物被阳光照得暖烘烘的,抱在怀里很温暖。
季糖瞅着他们,忍不住想起他目前所苦恼的事。
他究竟选择谁?
他揉揉太阳穴,低下头,对怀里各种奇奇怪怪的附身物道: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呀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们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人的分身,你们会怎么做?
第175章
季糖问完这问题,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他垂下脑袋,紧紧盯着怀里的物件们。
小兔子歪歪脑袋,长长的耳朵耸拉在耳边:叽?
季糖:对哟,忘记你们现在不会说话了。
他轻叹口气,默默地将物件们放下。可当他转过身,想要继续走回卧室时,身后突然被人抱住。他微微愣住,抬起头,看向对方:傅临山?
男人长得很高大,一手能将季糖揽在怀里。巨大的反差感让季糖更喜欢他的兔子形
傅临山:你刚刚问我,如果我是一个人的分身,我会有什么感受?
季糖点头:嗯。
傅临山轻笑一声,冰冷镜片底下的眼眸透出点柔意。
我不会有什么感受,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认为我不是人。我就是我,你也能获得独属于我的爱。
季糖抿起唇:如果那个人要求回收你的灵魂,以此来补全他残缺的灵魂。你愿意吗?
季糖的话在傅临山眼里有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意味,他揉揉季糖的脑袋:你在乱想什么啊,就算真的有这样的事的话只要我还能够继续以我的方式爱你,用我的身躯怀抱到你,我也无所谓。
每个厉鬼的爱都不一样。
季糖愣住,他垂下眼眸。
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合体之后,意识也跟着融为一体,他们各自的独立意识,就再也不存在了。傅临山和其他厉鬼肯定不愿意自己变成这样。
他们跨越生死,才拥有了温暖而平淡的生活,可最终等待他们的却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消失。
季糖也不想这样。
季糖绕开话题:傅先生,我接下来可能会到一个地方旅游。
傅临山:我们陪你一起去。
季糖摇摇头:这次就不必了。
怎么了?傅临山眉头微蹙。
季糖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边落下一吻:你们在家等我,好吗?
嗯。
季糖与厉鬼们道别后,便骑着小鲸鱼离开。
app给出的地址虽然是在外省,但对于小鲸鱼来说,也只是半个小时的距离。
小鲸鱼很高兴季糖能坐在自己的背脊上,它高高地飞起来,双鳍在空中划出柔软的风。
季糖躺在小鲸鱼背脊上的贝壳中,望着天空阖上了眼。
阎罗王要求自己在两天之内做出选择。
现在已经剩下不到两天时间了。
季糖并不想做出选择,他不想放弃或者选择任意一个。
他全部都要。厉鬼收容所,少了一个厉鬼,都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家。
他可是收容所所长啊,当然要去守护他的家。
他这次根据app给出的地址,前去寻找制造厉鬼收容所app背后的人,是希望对方能给予自己帮助,看一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很好奇究竟是谁制造出了它。
它说,制造出它的人是季糖最思念的人。
会是谁?
季糖一觉醒来后,便抵达了外省的一座港口中。但要前往app给出的那个地址,还得坐车过去。
季糖已经认认真真地将那个地址抄到了纸条上【云天县绿水街302号】从地址上看得出,这个地址似乎很偏僻,是一个类似农村的地方。
季糖让出租车搭自己过去,但司机只能将他搭到绿水街街口。
他反问道:师傅,就不能把我搭到绿水街里的302号吗?
司机皱眉,摇摇头:我不认识什么302号,绿水街里只有301个门牌号。
季糖彻底愣住。
不存在的302号?
可app给自己的地址,明明就是302号。app究竟想让自己前去什么地方?
没关系。季糖对司机笑道,但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出租车一路行驶到云天县,云天县和季糖想象中的一样,是一个很偏僻的农村,至于绿水街则是云天县里最落后最偏僻的街道,在里面居住的都是老人。
季糖为此感到有点惊讶。
他本以为能制造出这么厉害的app的人,会居住在发达而繁荣的大都市里。
绿水街的街口到了,我就开到这里了。司机点燃一根烟,为季糖打开车门。
谢谢师傅。季糖付完车费,下车。
司机不忘问道:你确定你的地址没有抄错?你真的要去那个不存在的302号?
季糖乖乖地点点头:我要去那里找人。
司机面色一白,声音微颤:那你注意安全。
他以后再也不在这种地方搭客了,总会搭到奇奇怪怪的客人。
季糖走进绿水街。绿水街的地面并不是水泥路,而是泥泞的泥路,四周也堆满了垃圾,一些房屋因为常年没人居住,而变得肮脏漆黑,空气间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季糖攥着地址,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一致认为302号是不存在的。
但他敢确定,app说得很清楚,制造出它的人,就住在这个地址里。
天色逐渐变黑,季糖坐在街道边的一张长椅上,有点苦恼。
他在长椅的旁边看见一名拾荒老人,他今天几乎问遍这个小县里现居的几十个人,只剩下这名老人没有问
季糖鼓起勇气,走向对方,小心翼翼地问道:婆婆,您知道绿水街的302号在哪吗?
你说什么?老人有点听不见。
季糖大声地重复了一次。
老人听清季糖的话后,微微愣住,她睁大眼睛:绿水街302号,不就是山上的那座墓园吗?我在那里当过十年的守墓人
绿水县旁边有一座很大的墓园,凡是知道这座墓园的人,都习惯将它叫作绿水街302号。这并不是政府冠的门牌号,而是大家对它的称呼。
但由于墓园地址隐秘,已经没多少人知道这座墓园了。
墓园?!
季糖心一沉。
怎么会在墓园啊。
他本以为自己会找到一个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木屋或是刷着白漆的平房,制造出app的人,可能是一名文质彬彬的程序员或者电子技术员。
但结果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季糖:那座墓园里,还住活人吗?
老人摇头:早就不住咯,那里都是公墓。
季糖:怎么过去那里?
她抬起手,指指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你顺着那座山丘往上走,越过森林,就是墓园了。
她突然睁大浑浊的眼睛,紧紧盯住季糖:但你一定要记住,得在零点之前回来。我在那里当了十年守墓人,清楚那里的规矩。
现在已是傍晚六点。
季糖乖乖地点头,像一个认真听话的小学生。
但他并不打算零点就回来,哪怕他身边并没有任何厉鬼作保护。
他要看看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厉鬼收容所app的制造人,是否就是住在那里?
季糖和老人道别后,便背着背包,前往公墓。
通往公墓的路并没有季糖想象中的艰难,至少有一条水泥小路给季糖走,而不是崎岖的山路。
半小时后,季糖来到了墓园。
季糖借着昏暗的夕阳光,看清墓园的景象。
这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墓园,但仍然能看得出当年的豪华。一个个墓碑整整齐齐地伫立在地,墓碑足足有两米高,刻着各种繁复的花纹,甚至有些墓碑呈金黄色。
当年这座墓园,可能是提供给有钱人的墓园。但由于常年失修,一座座墓碑逐渐地迁移,最后只剩下废弃的墓园。
这便是厉鬼收容所app所指出的地址。
那个制造人,真的住在这里吗?还是说,他早已死去,住在了坟墓当中。
后面是季糖最不想要的结果。
但空气间弥漫的腐败气息,以及死气沉沉的景象,都在透露着这里只有季糖一个活人。
季糖打开手电筒,屏起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墓园里的路铺满腐烂的枯枝败叶,每踩一脚都像踩碎了人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季糖忍不住侧过头,打量起这些坟墓。
坟墓里的骨灰早已被移走,名字也被抹掉,一切都显得很荒凉。
那个制造人,到底在哪里?
季糖打开手机,攥在手心里。出乎意料的,app弹出新的提示框。
【您成功抵达我之前给您说的地址。】
【制造出我的人,就居住在这里。如果您还找不到他,您往前走十步,右拐,再走两步,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他的居住地。】
谢谢提醒。季糖按照手机的指示,闭上眼睛,往前走了十步,右拐
此时天色已晚,天边只剩下晚霞,整座墓园都被染成血红色,气氛也寂静到出奇。每一座坟墓都宛若一具具站立而起的尸体,静静凝视着墓园内的季糖。
季糖走完最后两步,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见一座墓碑。
墓碑上的人名并没有擦掉。
但季糖看见那个名字时,身形猛地顿住,面色一白,瞳孔骤缩。他的思绪像猛然断线了一般,只剩下无尽的空白。耳边也不再是寂静,而是吵闹的嗡嗡声,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的淹没。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他们。
墓碑上的名字,是季糖父母的名字。两个名字用正楷刻成,哪怕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也能被人清晰地看见。
季糖长大这么久来,一直都不知道他们的墓碑和骨灰身在何处。别人的父母去世了,至少还能去他们的坟墓前看一眼,聊聊天。而他什么都没有,清明节的时候只能孤零零地窝在床上,买来献祭的花儿只能任由它烂掉。
可他没想到
自己竟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们的墓碑遇见。
他们不知道在这冰冷的废弃墓园里等了多久。他们可能会一次次地看着其他坟墓有人来献祭,看着其他坟墓被摆上鲜花与食物,最后看着那些坟墓被它们的家属迁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