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移情别恋后 第47节
眼前的少女生的乖糯,却想以这样决绝的方式逼他放手。
魏京极眼中露出几丝讥嘲,一颗心像被匕首划的鲜血淋漓,这些日任由自己沉醉在她的温柔乡,不过是饮鸩止渴。
他眼底越来越黯,慢慢笑了一下。
“我现在反悔了。”
男人嗓音低沉,卷携着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苏窈握紧了衣袖,眨了两下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反悔什么?”
魏京极轻描淡写道:“你说的对,孤迟早都要三宫六院,早一些迟一些,又有什么分别?”
清晨的风尚凉,苏窈出来时穿的很少,站了一会儿便止不住的发寒。
她眼睁睁看着魏京极越走越远,她想叫住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怔在原地,手脚都冰冷。
……
六屏花鸟宫灯被火舌吞噬,寒月照在偌大的宫殿上空,远处刀枪剑鸣,被沉重的空气隔绝,传进殿内时只剩宫人的歇斯底里的惨叫。
苏窈站在铜镜前,发现自己穿着皇后的凤袍,头顶的凤冠比大婚那日还重,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脖子上。
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锦履踩起一圈尘埃,凉凉的月光照在苏窈的脸上,她推开门,眸底倒映出火红的天。
妃子们衣衫狼狈,被侍女拼命搀扶着一路小跑。
宫女太监凶相毕露,开始抢夺珠宝财物,尖叫声此起彼伏,四处是踩断的树枝和遗漏残缺的布块。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嬷嬷背着包袱,佝偻着背走来,苏窈上前,想拉住她问问,手却穿过了老嬷嬷的胳膊。
她看向自己的手。
老嬷嬷在苏窈殿门口停下,语调苍老又辛酸。
“郡主,若您当初不曾嫁给太子殿下,如今也该与慕家小姐一起安享晚年了罢。”
“也不会与太子殿下一同薨逝在深宫。”
老嬷嬷转身,露出一张满是皱纹,仿佛老树皮,苏窈却分外熟悉的脸。
白露。
她骇然。
……
闷雷阵阵,像滚蓄了一层惊人风暴。
苏窈睁开眼,浑身都在冒冷汗。
空荡荡的主殿内唯她一人,魏京极宿在了偏殿,风与雷声呼啸,苏窈想到梦里,独自一人面对深宫时的恐惧,似连魂魄都被拘在了四角宫墙之内,呼吸如溺水般急促。
她抱着被子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鞋都忘了穿,径直往偏殿跑去。
圣人还没有表意,那一切还不算晚。
只要魏京极将那些舞姬都遣散了,她便还是能走的。
屋檐上落水成串落下,寒气侵袭,苏窈浑然不觉,光着脚就要跑进雨中。
转角处,忽然伸出一只手,带着不容反抗的力度。
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腾空。
男人站在暗处,身上炙热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如同浸在了温水里。
苏窈怔怔地望着魏京极的脸,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魏京极却不看她,神色晦暗难辨,抱着她的双手力道却很重,陷进她皮肤。
他没有问她为何跑出来,一言不发地往主殿走去。
第43章
凉气在雨声中蔓延, 苏窈被他抱着,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轻声道:“你怎么在我殿外?”
雨水倒灌而下, 沉雷轰鸣。
青年于朱红游廊行走, 长长的影子完全将她笼罩,极为简单的给出两个字,嗓音冷淡。
“醒了。”
苏窈心有余悸,忍不住往他怀里蜷缩:“我今夜做了个噩梦, 也醒了。”
男人不接她的话。
她撑不住心中害怕, 想找人说话, 喃喃道:“我梦见皇宫变成了火海,到处刀光剑影, 所有人都在逃, 而我困在冰冷冷的殿里,怎么也走不出。”
走进正殿时, 魏京极的步子终于停下,却也只是一瞬。
“我在哪?”
苏窈摇头,复又顿住,皱眉道:“你好像同我一起早死了。”
这话稚气的像孩童,引人发笑,荒诞无稽的梦也并不值得深究。
魏京极脸上却不见半点轻慢, 眼皮都不抬一下,“这梦做的倒有几分真。”
他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再正常不过。
苏窈却有一瞬间头皮发麻。
魏京极好像丝毫未察觉自己话里的意思,将她放在榻上, 轻车熟路寻了件肚兜和里衣,丢给她。
“换了。”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肚兜是藕粉色的, 小巧玲珑,被他在手里一团,丝缎的面料尚留有余温。
苏窈感觉手心被烫了下,连忙叫住他,“我这是汗,不是被雨淋的。”
魏京极一顿,转过半边身子,侧眸瞥她一眼。
“你帮我叫水?”
青年没说什么,走到门外去叫水。
下人去准备后,他想从外合上门,怀里却撞进来一具柔软的身子。
苏窈紧紧抱住他的腰,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胸膛里,闷声道:“你为何不回主殿睡?你说要将她们留在东宫,是假的罢?可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其实两人今夜都刻意不提昨日清晨的事。
她一说起这事,魏京极的脸色就冷了几分,轻呵道:“你怎知我不是来真的。”
苏窈身体僵硬片刻,在他怀里抬起头。
夜色里,她的眼睛似乎有些红。
“可你说你对我不止兄妹之情,”苏窈松手,后退了半步,想要看清他的表情,眼眶有些酸,“你答应过我的。”
可惜魏京极整个人似乎都融进了黑夜里,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周围温度急转直下。
魏京极没有错漏她丝毫表情,声音浸满寒意,面上却无丝毫表情。
“这两年内不纳姬妾,两年后呢?”
苏窈的心像被轻轻扯了一下。
她忽视那点异样滋味,视线在他身上停顿片刻,动了动唇,“两年之后,你要纳谁都好,我不管你,可好?”
话出口的那瞬间,闪电划破天际,有一刹那亮如白昼。
魏京极忽而扬起了唇,心口像是被人活生生撕裂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眶微微发热。
良久,他才缓慢道:
“孤的太子妃当真大度。”
……
“太子殿下昨夜还是宿在偏殿,不曾……叫人侍寝。”白露禀告道。
苏窈应了一声,连夜噩梦缠身,她眼下都有了一圈淡淡的乌青。
雪白寝衣将她整个人包裹的窈窕纤瘦。
“太子妃,奴婢瞧着太子殿下应是无意纳妾的,便是要纳,后院那几个女子也只会是最低等的侍妾,太子妃莫要忧心。”
苏窈心里也知,从前那么多世家贵女争先恐后想入东宫,他都没有松口,如今只是几个舞姬,断也入不了他眼。
真正令她担心的是魏京极的态度。
她不知他为何忽然肯收人了,唯一确认的是,他应是在生她的气。
没来由的,苏窈想到了盛华劝她的话——“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你但凡软和些,太子便不会与你置气了。”
她像困在一团迷雾里,干脆死马当活马医,问白露,“你说我生得如何?”
白露一愣。
少女面容生的秾丽娇美,雪肤柔肌,纤腰长腿,哪哪都恰到好处。
遑论常年以牛乳温养大的饱.满之处,轻薄的寝衣也掩不住高翘轮廓,回回与太子殿下行房都留下印记,时深时浅,足见诱人。
白露想岔了,脸上发热,道:“太子妃自是生的极美的,这京中奴婢就没见过比太子妃长得更美的女子,身段也曼妙的很。”
苏窈视线放空,嗯了一声。
“你先退下吧,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白露应道:“是,奴婢告退。”
伺候的侍女一一退下,苏窈坐在榻上犹豫一会儿,还是从被褥里翻出了那本“鸳鸯宝鉴”。
这本册子是宫里的教习嬷嬷新婚之夜放在喜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