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春 第74节
忽然,耳畔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叹,晏温猛地掐住她的下颌,将她的头转了过来,一低头,便将她压进怀里吻住了。
“唔!”
沈若怜吓了一跳,抬手去推他,忽然感觉嘴里被他喂了个什么进来,她动作微滞的功夫,晏温已经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离开了她的唇。
他挑眉笑看着她,“甜么?”
沈若怜动了动舌尖,这才察觉到,自己嘴里被他喂进来的是一颗荔枝味的糖。
糖果融化在口腔里,味蕾沁上丝丝甜意,好像整个口腔都沾染上了他的味道。
男人眉宇间尽是温柔若絮的笑意,一双眼眸含笑凝着她,阳光透进来,竟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意气风发的舒朗。
沈若怜脸颊微微发红,居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然而没过片刻,他又重新将她压进怀里,含吮玩弄了一阵她的耳垂,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问她:
“是孤给的糖甜,还是裴词安给的甜?”
沈若怜的脊背陡然僵直,被他含弄过的耳垂瞬间凉飕飕的。
难怪他要喂她荔枝味的糖,原来寒山寺那次的一切他都看到了,所以那时候在马车上给她剥荔枝,也是有深意的么?
沈若怜越想越觉得耳垂上的凉意不断向后颈蔓延,呼吸都停住了。
见她不答,晏温的手径直卡上了她的后脖颈,低头重新吻上她,舌尖一卷,将那颗糖又重新卷了回来。
他笑看着她,“既然你不回答,那孤重新问你个问题,喜欢太子哥哥还是喜欢他?”
他凑近她的唇啄吻了一下,温声道:“别急着回答,孤想先做个弊。”
沈若怜彻底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听他对外面道:“李福安,转去童家巷。”
沈若怜猛地一个激灵,急忙抓住晏温的胳膊,眼眶都急红了,小声哀求,“别别……皇兄给的糖甜,嘉宁喜欢太子哥哥,别去童家巷……”
童家巷是离这里不远的一条背街,因为是一条死胡同又传言有人在那里见到过鬼,因此十分偏僻,一年到头也去不了一个人。
沈若怜就是再迟钝,也能想明白晏温带她去童家巷是做什么。
晏温见她如此乖巧,十分愉悦地轻笑了一声,视线聚焦在她唇上,缓缓俯身,重新吻了上去。
他这次的吻和往常任何一次都不同,极尽温柔缱绻,不带任何欲望,一下一下慢慢在她的唇上啄吻着,细密而缠绵。
仿若春日落在湖面的细雨,在沈若怜唇上泛起一丝丝涟漪。
他认真地吻了她很久,才轻轻撬开她的贝齿。
糖已经化在了他口中,男人舌尖探进来的时候带了淡淡荔枝的甜味。
他拥着她,一边轻吻,拇指一边慢而轻地摩挲她颈后的皮肤,仿若爱人之间的抚慰。
小姑娘眼睫轻颤了几下,就沾上了湿意,抵在他胸前的手臂不自觉慢慢攀上了他的脖颈,脆弱无依地轻喘。
面颊慢慢爬上绯红。
这个吻一直持续到马车到了公主府门口,晏温才放开她。
他灼热的气息离开,冷意陡然窜进沈若怜鼻腔,她眨了眨眼,从方才放纵的旖旎中醒过了神。
“我到了。”
“嗯。”
沈若怜站起身,抿了下唇,“皇兄回吧,我自己进去,那夜之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晏温跟着她站起身,“孤送你进去。”
沈若怜脚步顿了一下,没拒绝。
初夏的温度已经开始变热,空气中弥漫着燥意,沈若怜刚一下车就用手遮住了眼睛。
日头大得有些刺眼。
她站了站,待到视线能看清了,继续抬步朝府里走。
她腿还有些酸,走得很慢,晏温就配合着她的步伐,始终不紧不慢跟在她右侧微微偏后的位置,高大的身影替她挡去了些许阳光。
等到到了主院,她瞧了眼他微微沁着薄汗的额头,抿了抿唇,“皇兄喝杯茶再走吧。”
“好。”
晏温淡淡应了一声。
沈若怜无声地拿出茶具,坐在炉子旁打算煮茶。
她刚拿出火折子,晏温走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火折子,“孤来吧。”
沈若怜没说话,给他腾了地方,坐到一旁。
火折子引燃红泥小炉中的银丝炭,晏温捋了袖子,将提梁壶架在上面,从一旁舀了水倒进去。
火光翻着热浪,小炉四周温度比外面阳光下还高。
沈若怜看了眼他额上的薄汗,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出一个字。
过了没多久,壶中的水开始翻滚起来,壶嘴中“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晏温给两人冲了茶,递过去,沈若怜无声地接了,小小的抿了一口。
偌大的房中只余壶中水沸腾的咕噜声。
不知为何,打从下了马车回到公主府后,沈若怜便觉得她和晏温的关系变得很奇怪,就仿佛下马车那一瞬间,剧烈的日光让所有龌龊和隐晦暴露在了青天白日里。
她和他做不成兄妹了。
但也做不了情侣。
可在东宫那两日,两人明明坦诚相见,做过最最亲密的事,但此刻却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或许从他今日离开公主府以后,两人便真的成了那熟悉的陌生人了吧。
她心口有些闷,握着茶杯看了他一眼,正打算开口问他是否该回去了,就听门口秋容悄声道:
“公主,裴公子、白小姐还有褚公子来找你了。”
沈若怜闻言,下意识看了晏温一眼,见他正将茶杯举在唇边,面上情绪没有丝毫变化。
她敛了神色,笑道:“那快让他们进来。”
白玥薇和褚钰琛是个热闹性子,几人进来的时候说说笑笑,看到晏温还愣了一下,相互对视一眼,过来恭恭敬敬同他请了安。
晏温淡笑着让他们免礼,说今日自己只是来送嘉宁回府的,让他们不用拘束。
白玥薇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过去揽住沈若怜的胳膊,笑道:
“上次说来你这府里划船赏荷的,今日恰好人都在,就一起去吧。”
沈若怜恰好也不想待在房中,点头应了,随即她又似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晏温,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白玥薇拍了拍她的胳膊,走到晏温面前笑道:
“哎呀,太子表哥,真不巧,那赏荷的小船恰好只能坐四个人,您年纪大,稳重,怕是不习惯跟我们几个小的玩笑,要不——”
晏温压下眼皮,视线从她面上扫过,看向沈若怜,笑问她,“嘉宁府中的船只能坐四人?”
沈若怜双手交叠在袖中,垂眸抠着手指,沉默了片刻,小声道:“是。”
“那还当真是不巧了。”
晏温忽然笑了。
他站起身,从腕上摘下佛珠手串拿在手里揉搓,扫了一旁的裴词安一眼,不紧不慢走到沈若怜面前,摊开手心。
“那就祝嘉宁玩得开心。”
沈若怜抬眸,见他掌心里赫然放着一颗用油纸包好的荔枝糖,她的头皮陡然一麻,惊慌地看向他。
却见他神色温和,眼底沉静,丝毫没有旁的隐晦。
她犹豫了一下,从他手中接过荔枝糖,“谢过皇兄。”
-
几人上了船,裴词安和褚钰琛负责划船。
褚钰琛有些不解,“这船挺大的啊,我瞧着莫说咱们四个,就是再来四个也能坐得下,你为何给太子殿下说坐不下了?”
沈若怜低着头,总觉得裴词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带着探究。
白玥薇“哎呀”了一声,拍了褚钰琛一下,“你傻啊,他是太子诶!他若是过来跟咱们一起玩,你还玩得开吗?”
褚钰琛揉着被她拍疼的地方,恍然大悟,“还是我家薇薇聪明!”
“呸!谁就是你家的了!”
“都要定亲了,怎么就不是了!”
白玥薇眼珠一转,忽然来了精神,拉着他们几个,“说到定亲,你知道我近来听说了件什么事么?”
褚钰琛放下船桨凑了过来,裴词安也笑看着他们。
“什么事?快说快说!”
白玥薇清了清嗓子,“听说临县有个开珠宝铺子家的儿子和隔壁开酒肆的女儿,两人青梅竹马,本都已经定亲了,结果那男的突然有一天把那女的给杀了,听说还把那女子的心挖出来给煮着吃了。”
沈若怜捂着唇惊呼一声,“啊?!为什么啊?”
褚钰琛凑得更近了,蹙眉看着白玥薇,就连裴词安也不划船了。
白玥薇神神秘秘朝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
“听说那女子不检点,被那男的发现同自己的亲弟弟有染,而且据说死的时候连孩子都怀上了!”
褚钰琛一拍大腿,“还有这种事!那这女的当真活该!连□□这等伤风败俗的事都干得出来!”
“可不是,你说她——诶?嘉宁,你怎么了?”
白玥薇话说到一半,一回头见沈若怜脸色泛白,身子摇摇欲坠的样子,她急忙过去将人扶住。
裴词安也匆忙放了船桨过来,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沈若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浑身直冒冷汗,一想到那女子心被挖出来煮了吃的景象,她忽然没忍住捂着胸口趴到船边干呕了两下。
“呀,瞧着样子像是中暑了!快!快把船划回去!”
白玥薇扶着沈若怜,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住给她擦着冷汗,褚钰琛和裴词安则飞快拿起船桨一起朝岸边划去。
没多久,船靠了岸,裴词安二话不说直接将沈若怜打横抱起,一边往回疾走一边让褚钰琛去找女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