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节
女人冷漠的态度微微震到了萧景,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心里也跟着空了,有雪花在头顶融化,变成水珠从短发深处顺着额头流下来,已经没什么冷意了。
他哆嗦着手指将拿出车钥匙,车子启动的瞬间发出了莫名的声音,安言窝在座位什么都没说。
黑色添越在大雪的天气里慢慢驶离这座海边别墅。
这种天气,只要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基本上没有人会选择出来,也没有人会选择开车。
但是萧景不仅开了,他还开的挺快的,刚开始安言没什么反应,直到后来,她终于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安言觉得,要不是路上车子很少,而道路很宽,要不然他不知道跟别的车子撞上了多少次了。
最后,她没忍住,咬着牙,双手紧紧绞着,看着前方,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你是不是想我跟着你一起死?!”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突起,神色冰冷,只有在听到安言的声音时他脸色突然缓和了不少,缓缓放慢了车速,眼中闪过懊恼的情绪,“吓到你了?”
“萧景,你心里憋着什么东西,这种情绪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如果我不出声提醒你的话,很可能今天我们会死在路上,你信不信?”
加上,可以看得出来,萧景很疲惫,他起码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他漆黑深邃的眼中闪过某些极端的暗芒,看着不停将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雪花清除的雨刷,菲薄的唇抿起,“不会,我不忍心的,我不忍心。”
今天的安言彻底将他击败了。
他以前从未过度关注她喜欢什么,但她怕的,她喜欢的,不喜欢的都自动印在了脑海中。
当她发现自己肚子怀着宝宝时,尽管会因为他曾经说的话感到失望,但有新生命来临时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试想一下,当时的安言已经决定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可孩子来到了她身边,她将跨进深渊的半只脚给伸了回来。
想到这里,萧景胸腔里像是被砸开了一个大洞,寒冷的风呼呼地往里面灌,只要一想到她曾经很可能真的离开这个世界,彻底离开他,消失在这片天空下,就很难呼吸。
现如今她回来了,真真实实的人就在他身边,这种感觉跟心情是完全的。
可以说,他很后怕,那种翻遍了全世界,除了梦里怎么都找不到一个人的感觉很难受。
当初的安言给他就是这种感觉。
黑色的添越在这种天气缓缓驶进萧山别墅,安言其实有些害怕,因为她清楚这个男人的尿性,很多事情,他不会在一个点突然之间爆发,而是慢慢地,将他心里的所有情绪发泄出来。
而安言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浑身浓重的戾气, 怎么都散不开的阴鸷。
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看了一眼低着头伏在方向盘上的男人,他很安静,但越是安静安言就越是怕。
不是怕他会对她怎样,而是怕他的精神世界会坍塌。
而当安言看到他从方向盘里抬头的那瞬间,心里蓦地一抽,她微微咬着下唇,望着他,嘴唇张了张,却慢慢移开了目光,将头转到了一边去。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到底有多么严重,让他今天能够屡屡失控,一个大男人,眼泪像是流不停一样。
事实上,萧景压抑着的所以情绪直到此刻才真正的显露出来,在彻彻底底地消化了她说的话以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天空就昏暗的像是快要黑了一样。
从停车坪到屋子里面花不了多少时间,安言一路被他牵着手,李妈来开的门,见到是两人,都愣住了,足足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很是欣慰地笑,“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怎么都没有事打电话……”
安言还没有来得及对李妈说些什么,她人就已经被萧景朝楼上带。
攥着她的手腕的手指很是用力,步履也很快,安言适应不了,在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之前是摔在雪地里,除了冷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现在,膝盖实实在在地摔在沉木楼梯上。
不过痛也只是一瞬间的,她咬着牙,忍住没让自己叫出来,而男人已经俯身双眸猩红地看着她的膝盖,口中溢出低低的嗓音,“sorry,我走的太快了……”
听到他的声音,安言心里就难受,他的嗓音跟他的 眼睛一样,听起来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他打横抱起她,安言咬着牙齿,自己浑身都没有什么温度,脚也是冰的,索性就任由他去了。
这一次,他照旧走的很急。
男人抱着她爬楼梯的时候没出事,却在上了楼梯刚刚走进卧室时,意外发生了。
本来他稳稳当当地抱着怀中的人踢开了卧室的门,走进脚反着勾上门的瞬间他的双腿像是瞬间失去了知觉一样笔直地软了下去——
“啊——”安言毫无预料,只在身体跟着他的身体下滑的瞬间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跟上回他从衣帽间抱她出来一样,没有任何预料,直接就摔在了地上,上回还好一些,起码他不是直接摔在地上的。
但这次比上回严重多了,从安言的角度感受,就好像他的腿是突然之间没了知觉的,直接跪了下去。
他的手还紧紧抱着她,两个人一起摔到地上的瞬间,他将她往自己怀中捞,手指在她身上好毫无章法地摸索着,顾不上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焦急地问她,“我有没有摔痛你?安言,你说话,哪里摔到了?”
安言抓住他乱动的手指,语言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我没事。”
萧景是在开门进来的瞬间就朝地上摔去的,还没开灯,偌大的卧室就显得很是昏暗,隐隐约约的,只能够看到他立体的五官。
可他却没有停手,呼吸粗重,带着急切,“我开灯看看,是我不好……”
“萧景。”昏暗的环境里,安言轻轻唤他,“我没摔到,你的腿……怎么了?”
此刻,她蓦地想起下午乔洛说的话,他消失了一年,回来之后腿也落下了治不好的旧疾,阴雨天气,冷的天气里,会疼痛难忍。
而今天……天气并不好。
不抱她还好,可他不仅仅抱了她,还爬了楼梯。
这种事情没有侥幸,上回在西山公墓,他背着她下山,那天大风,而路上他走的很慢,应该也是强自忍着的。
想到这里,安言从他怀中出来,跪坐在一边,盯着他,“我的事情这么令你难以接受吗? 乔特助跟我说,你当年消失了,安森集团都不要了,你去哪儿了?还有,他还说你吞了安眠药,差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