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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鹧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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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想要折身回去,却发现袖子被压住了,李重骏手肘撑在桌子上,不知何时钉住了她的袖子,抽也抽不回来。
      绥绥不明所以,小声道:“殿下……”
      李重骏显然是存心的,似笑非笑,既不看她,也不放开。绥绥背对着殿内无数宾客,走也走不掉。虽然殿外有伶优演着百戏,众人一时注意不到,可太子妃就坐在旁边呢!
      太子妃一定察觉了,却像没看见,仍淡淡微笑着。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绥绥拽着袖子一使劲,抽出了袖子,却也带倒了案上的酒杯。
      酒散了,洇湿了李重骏的襕袍。
      这下可闯了祸了,绥绥还犹豫要不要跪下认错,已经有小黄门赶来擦拭。李重骏也许是生气了,挥退的小黄门,冷冷命她:“更衣!”
      可当到了殿后的小阁,只有他们相对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绥绥服侍他换上了新的襕袍,还未系上腰带,就被他拉到了怀里。他坐到了一张卧榻上,下巴垫在她的颈窝,探过脸来看她的脸。
      绥绥觉得好不自在,挣扎着问,
      “殿下做什么?”
      他半开玩笑似的:“我在想,你何时打算理我一理。”
      绥绥不说话了。
      李重骏十指扣在绥绥腰上,修长的手指交叠着:“昨晚叫你,为什么不来,嗯?”
      绥绥顿了一顿,小声说:“殿下回来好晚,我已经睡着了……”
      他自从做了太子,每日忙得要死,不仅有无数的典仪,宴客,皇帝还让他去文渊阁主持修书治学,据说这都是太子必做的功课。反正行过册封礼之后,绥绥就很少见到他了。
      见不到也好。
      从前她讨厌见到他,现在不讨厌了,却又害怕见到他。
      他瞥着她,没说话,却叹了口气,扳过她的下颏吻了过来。
      这起初似乎是一个安慰的吻,却很快急促了起来,两人跌到一个漩涡里去,他忽然把她扑到阑干上,热切地吻她,吻了个遍。
      李重骏走了,回到了筵席上去。
      一直到筵席结束,绥绥都躺在床上,她看着窗外灯火下楼台,听见戏散的声音,爬起来看出阁子,只见众人恭送太子殿下先行,太子妃引着女眷,还要去河边放琉璃花灯。
      环肥燕瘦,绥绥认真地看着她们每一个,也不知是在找什么。她最终转过身关上的窗子,那一瞬间,却听见似有似无一声叫唤
      “宜姊姊,你等等我!”
      她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衣香鬓影,渐渐走远了。
      第五十五章 青梅竹马
      越是没事做的人,越是爱胡思乱想。
      绥绥可不想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但李重骏哪儿都不让她去。出去看灯也不行,去看翠翘也不行,绥绥就只剩下胡思乱想。
      她不免回想起那不可理喻的软禁。
      还记得李重骏被关起来前,曾有人给她送过下了瞌睡药的饭食。后来她才知道,李重骏入宫之后,杨梵音似乎看出境况不妙,于是很快也回杨公府了。
      如果是李重骏的人带她走,那光明正大,犯不着弄昏她。难道是太子妃做的?又是为了什么?
      绥绥想不通,却也知道小心为上。
      正好李重骏不许她和太子妃接近,她也就躲得远远的。百无聊赖中,只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贺拔要娶妻了。
      这消息来得很突然。
      其实绥绥在东宫里也远远看到贺拔两次,都是他和李重骏,还有好几个穿襕袍的男人一起。据说贺拔在对萧氏的围剿中也立了大功,皇帝就提拔他,让他做了真的将军。
      有传言说,是太子向皇帝举荐的。
      还有些传言,说太子不仅举荐了一个贺拔,还有许多同样寒门出身的小官。萧氏一倒,许多官位空了下来,正好由他们填补。
      传言很多,绥绥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升官发财娶老婆嘛,贺拔也二十来岁了,尚未娶妻,绥绥一直都替他惦记着,没想到皇帝和她一样好管闲事,把一个世族的小姐指婚给了他。
      这事儿没有人告诉绥绥,是她自己发现的。
      因为被指婚的那个小姐,就是太子妃的庶妹。
      一入了七月,天热得像个蒸笼,太子妃本就是弱柳扶风的身子,受不住热,就病倒了。起初仍强撑着主持东宫的常事,不几日就卧床不起了。
      要是李重骏在时,绥绥根本不用去,可他上月被派到敦煌监理万象寺的修缮去了,夏娘思来想去,还是带绥绥去点个卯,磕个头就回来。
      她们到了太子妃的宜秋殿,才是吃了午膳的时候,殿内空荡荡的,仅有几个小宫女守在门内,也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万般宁静,就显出内室里低低的哭声。
      夏日用竹帘,听得更明显些。
      是一个女孩,呜呜咽咽地抽噎着说:“……姊姊与我,俱是弘农杨氏的女儿,就是不比崔家卢家,何曾经受过这样的委屈!九殿下出身再不济,好歹做了太子,你们二人看着彼此长大,也算青梅竹马。如今可好了,听昨日陛下的口风,竟有意将我许给那新任的左将军,倘若真让我嫁与贺拔弘那个、那个西夷蛮子,倒不如让我死了干净!我虽没见过他,可长安的那些鞑子还不都是一个样子,好高的鼻子,绿眼珠像玻璃珠子似的,吓都吓死了……咱们五姓世族,何曾与外族人通婚,叫天下人知道,岂不让他们耻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