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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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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第41节
      秦湫屈指轻叩桌案:“坐下。”
      “到底长不大,冒冒失失的成什么样子。”他轻声斥着,把小猫儿抓到椅子上,拿木箸敲了敲小猫儿的脑袋。
      “哼——”
      小猫儿扬起下巴,眉眼弯弯的,颇有些骄傲的小样子:“阿兄,你瞧,这是漂亮哥哥给我绣的呢。”
      小姑娘仰着小脑袋瞧她的兄长,眸子晶亮晶亮的,灯光昏黄,衬得小脸儿愈发白净,棠梨色襕裙顺着风晃动,裙摆打起小旋儿,纹样上灰白的波浪好像掀起来,狸奴的小爪子也跟着一摆一摆,像在捞月亮。
      这襕裙将小猫儿衬得愈发精致,像春日里堆满山坡的桃花梨花杏花,甫一有动作,直直甜到人心沟儿里,漂亮得浓墨重彩。
      秦湫微微怔愣一会儿,倏尔轻笑:“你那漂亮哥哥的本事实在很大。”
      也说不清在夸赞还是在讽刺。
      林岱岫却颇有些新奇,单手撑着下巴细细端详了会儿,啧了一声:“你这亲事倒是没白订,还能多收一份礼。”
      小姑娘很高兴,晃着袖子走来走去。
      哎,要是能瞧见漂亮哥哥就好了。
      她得好好夸一夸漂亮哥哥。
      *
      月上中天,清辉脉脉洒入木窗。
      山谷静谧,只有风穿青枫而过发出的沙沙声。
      “然后呢——”
      小猫儿缩在锦被里:“坏人把神仙杀死在羽山之郊。”
      “然后呢。”小猫儿的眸子晶亮晶亮,半点儿没有睡意。
      秦湫点点她的额尖:“然后神仙有子名禹,禹治水定天下,划疆域,安世间太平。”
      “你该睡觉了。”秦湫哄着小猫儿。
      秦晚妆埋在锦被里:“可是我不困呀。”
      可恶。
      她分明一点都不困!
      她觉着阿兄就是不想给她讲故事了!
      “那你也该睡觉了。”秦湫拍了拍小猫儿的脑袋,“往往,乖一些。”
      “哼——”
      “你走吧,阿兄。”
      小姑娘总是不安分,在锦被里卷来卷去,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卷成一条,滞楞着停住了。
      “阿兄呐。”小猫儿巴巴叫。
      秦湫眉目舒展,轻笑着把小猫儿解开,才熄了烛火带上门走出去。
      月光透过木窗缝隙,慢慢流到床头。
      秦晚妆缩成小小一团,手里握着她的青玉耳坠,又偷偷开心起来,她举起耳坠对着月光,眉眼弯弯。
      哎呀,为何这么好看呀。
      “嗒——”
      石子轻叩窗棂的声音。
      “往往。”
      少年人的嗓音干净清亮,就像月光洒照上天山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
      小猫儿眼睛倏地亮了,蹭的一下窜起来,爬下床榻往窗边跑。
      “漂亮哥哥——”
      鹤声站在窗外,穿着绛红色锦袍。
      他的长发用浅金色发带高高绑起,丝绸发带垂落下来,顺着风轻轻晃着,少年人瞧见窗里的小猫儿,眉舒眼笑,漂亮的桃花眼里好像起了春风,掀起秾醴瑰丽的云潮。
      袍摆带了点儿泥点,浑身清清浅浅的茶花香。
      他看着窗里的小猫儿,长久荒芜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像荒僻的原野上撒了一把种子,春风一吹,万物勃发。
      他把藏在身后的金茶花拿出来,递到小猫儿面前,清瘦修长的手拈着鲜艳的花枝,少年人俯身低头,容貌端艳,月光打在鸦睫上,衬得少年人的目光愈发庄重虔诚。
      金茶花沐浴在月光里,卷曲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极尽鲜妍,一瞧便是刚刚采下来的,也不知道采花的人在悬崖峭壁上守了多久,才能摘得这样的奇珍。
      这茶花是极上等的品香。
      秦晚妆几乎在一瞬间就想起了先前婢女的话。
      漂亮哥哥说,小姐娇贵,唯有最上等的料子,才配得上小姐这样的金枝玉叶。
      青枫簌簌而落,月光凉如水。
      小猫儿迷迷糊糊间,听见漂亮哥哥干干净净的声线。
      他说:“往往,生辰安康。”
      第38章 山茶
      安康——
      嘿嘿, 生辰安康——
      心里的小花儿一朵一朵炸开。
      秦晚妆晕乎乎的,连先前要同漂亮哥哥道歉的话都忘记了,双手扑棱着接过金山茶, 对着月光举起来,眉舒眼笑, 水盈盈的眸子里盛满了清辉碎影。
      小猫儿耳尖红红。
      “漂、漂亮哥哥。”
      秦晚妆扭过小脑袋, 很认真地看着鹤声, 清透的眸子明闪闪的:“你跟天上走下来的神仙一样。”
      小猫儿扬起小下巴,嗓音清亮绵软,尾音拉长,像能掐出甜丝,她张开双手比划。
      “那么好看——”
      “那么漂亮——”
      “像天上的月亮——”
      少年人倏尔轻笑出声,金丝锦带绑着长发, 松松散散垂落下来, 清澈的眸子里好像流着稀疏晨星:“往往才是月亮。”
      “那漂亮哥哥呢。”
      大抵是奔月的鹤鸟。
      在漫漫长夜里, 经年累月、不知疲倦地,奔月而去。
      鹤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秦晚妆了,这会儿瞧见屋里乖乖巧巧的小猫儿,有些恍惚。
      上辈子,他想, 若是能再见他的小姑娘一眼,他连性命都可以献给诸天神佛;
      后来又想,倘若能离他的小姑娘近一些,慢慢看着她长大, 已然是上天恩赐给他的无量幸福;
      再后来, 他又无限期待着, 有朝一日, 江鹤声同秦晚妆这两个名字能挂在一处,时时刻刻挂在一处。
      他想让世人谈及江鹤声的时候,能想起他放在心尖儿的小小姑娘,想让世人提起秦晚妆的时候,脑海里闪过江鹤声的影子。
      从前他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天底下怎会有如他一般,欲壑难填的无耻之徒。
      然而在现在,青枫照水,浮光漫天,他突然就明白了。
      这是宿命,天定的宿命。
      鹤鸟注定奔月而去。
      稠密的青枫林间,微微升起薄雾。
      小猫儿伸出爪子抓抓鹤声的掌心,眸子亮晶晶的,鹤声轻笑,不答反问:“往往喜欢这山茶吗?”
      “昂——”
      秦晚妆抓着金山茶的花枝,蹦蹦跳跳的,伸出小爪子想从木窗里爬出去,半道被卡住了,又仰起小脸儿等着她的漂亮哥哥来抱她。
      鹤声把这只乱扑楞的小东西抱出来,秦晚妆缩在漂亮哥哥怀里,把山茶花放在胸前,低着头悄悄开心。
      像是踩在生意盎然的草野,春风自山巅浩荡而下,砸得小猫儿晕三倒四,分不清东西南北,一时间晕乎乎的,听着漂亮哥哥的话,小猫儿仰起头:“往往?”
      “是,往往。”鹤声颔首,“往往喜欢吗?”
      秦晚妆有些害羞,扭过小脑袋不去看他,眸子里好像洒了金粉,扑闪扑闪的:“我、我帮你问问她。”
      少年人眉眼含笑道了句好:“劳烦姑娘帮我好好问一问。”
      “不、不劳烦。”
      哎呀,漂亮哥哥怎么这样有礼貌。
      月色招摇,青枫落叶。
      少年人倚廊而坐,低着头为小猫儿摘掉发上沾着的青枫叶,小猫儿把小脑袋埋在鹤声怀里,耳尖一抖一抖,自个儿悄悄开心。
      “姑娘问出来了吗?”
      鹤声揉揉小猫儿的长发。
      “嗷——”
      “我问问,我问问。”
      “问、问出来啦。”
      秦晚妆娇声娇气的:“她说很喜欢呢。”
      “往往说很喜欢山茶。”小猫儿重重点头。
      也、也很喜欢漂亮哥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