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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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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章
      是谢礼,亦是贺礼。
      “喜欢吗?”齐珩轻声问道。
      他记得,江锦书的常服上多绣山茶花的纹样。
      他想,她应当是喜欢的。
      江锦书巧笑倩兮,道:“喜欢。”
      “山茶花也是海榴,她盛开在初冬与晚春之间,花瓣碗状,她很温和,但也不止是温和,还有悲壮,就像她不愿花瓣一片片地零落,而是选择了整朵地滚了下来,既毅然又惨烈。”
      江锦书垂眸道,眼底有惋惜。
      齐珩笑道:“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资,这样的花,我亦喜欢。”【2】
      齐珩说的是花,亦是爱花之人。
      齐珩的目光柔和,他双目含笑看着江锦书。
      随后渐渐靠近江锦书,轻轻俯身在江锦书的额间留下一吻:“晚晚,生辰快乐。”
      江锦书攥着齐珩的衣袖,失神片刻,她垂眸道:“生辰...我自己都忘了。”
      “三月初九,我记得。”
      江锦书抬首,对上他的目光,她倏然一笑。
      立政殿内有春风拂过,江锦书的衣袂轻动,二人四目相对,殿内木窗未阖,一阵清凉吹散了小案几上的黄纸,黄纸之上,玄墨成字,汇聚成文:
      “花之最能持久,愈开愈盛者,山茶是也。”
      【3】
      *
      御史台以伪造文书罪羁押了杨唯清,数日问鞫,并牵连出数十名官吏。
      齐珩以此为突破口,问罪有司。
      帝王雷霆震怒,诸卿惶恐惊惧,谁都不敢去触此霉头。
      原想杨唯清即将任吏部尚书,欲巴结还尚且不及,却不料竟是靠伪造文书上位之徒。
      自是恨不得离这杨唯清千里地远。
      今上重视此案,又命刑部与大理寺审理,三司推事,以此杀鸡儆猴。
      东昌公主为此愁苦数日,杨唯清伪造文书,这她是清楚的。
      原存档文书呈递于天子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谁曾想齐珩竟真的看了,还瞧出疏漏之处。
      这也怪杨唯清,做个文书都能留下把柄。
      委实无用。
      若非看在他是姨母唯一的嫡亲兄弟,她是断断不会帮他的。
      东昌公主不禁揉了揉额角,凤目冷瞥。
      眼下撇清得干净,才是正道。
      萧章帮她拆髻,动作小心,他在齐令月的身后,是以齐令月并未见其冷漠的凝视,萧章笑笑道:“公主缘何如此愁苦?”
      言语间是试探。
      齐令月在他面前,从不提政事。
      “你也不肯为我分忧,我自是愁苦。”齐令月转过身,若有所思地抬起他的下巴。
      齐令月双目中透着冷漠地调侃之意。
      萧章笑了笑,道:“公主玩笑了。”
      “都尉每次见属下,都恨不得啖属下的肉,属下实是心惧。”
      “怕什么,你是我的人,他不敢动你。”齐令月懒怠地说着。
      齐令月抚上他的耳垂,她笑笑,轻声道:“药用了吗?”
      萧章垂首,眸底升起一股寒意,他点了点头,低声道:“用了。”
      “去把门阖紧了,我怕冷。”
      *
      三司推事,御史台给齐珩呈递了具体案宗,齐珩将此卷宗于早朝公之于众。
      齐珩冷声道:“国朝用人,文书为凭,今杨唯清以伪书扰乱纲纪,上愧君父,下负黎庶,原不过伪书一罪,幸得三司详狱,所罪昭明,明晰杨唯清共计以权谋私等五大罪项,实天地之所不容,故朕今论其死罪,所豫谋者革职放逐。”
      刑部尚书阎匀持笏俯身道:“陛下,杨唯清之罪确为天不容,然杨唯清系太皇太后殿下嫡亲手足,属八议之列,死罪怕是过犹不及。”
      “太皇太后春秋高矣,伏惟陛下斟酌思量。”阎匀道。
      齐珩反笑:“祖母素以公允为方,杨唯清如此,祖母犹恶之,必不愿以自身而毁方。”
      一句话算堵死了阎匀的话。
      “杨唯清卖官鬻职,此邪风断不可长,若不正法,以后任何事情都可以走捷径取其巧,对那些一心所求公平之人何其不公?”
      “诸卿可还有异议?”齐珩淡漠地凝视下首之人。
      谢玄凌垂首不言,御史台、大理寺如今都被齐珩牢牢地攥在手心,他想如何论罪便如何论罪,谁又能置喙?
      齐珩刚欲将此书下达,只听高季忙不迭从屏风后入殿,慌张道:“陛下,别宫那边...”
      “别宫那边怎么了?”
      “殿下怕是...”
      齐珩没等高季说完,便匆匆起身,只留群臣面面相觑。
      别宫内,杨舟蘅卧在床榻上,气丝极微,江锦书刚侍完汤药,便见齐珩大步迈进,齐珩跪伏在榻前,他轻声道:“祖母。”
      江锦书将汤碗放下,跟着齐珩跪地。
      杨舟蘅眼前一片模糊,她面色极微惨白,唇色愈来愈淡,她双唇翕动,慢慢吐出几字:“六郎来了...”
      齐珩忙握住她的手,道:“祖母,阿珩在。”
      “六郎啊,杨唯清不成器...我知道,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饶了他一次...”杨舟蘅声音渐渐微弱。她握着齐珩的手,继续道:“他不才,也不要再做什么官了,放逐出去...也好。”
      齐珩沉吟片刻,道:“祖母,杨唯清触犯的是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