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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种(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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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恃宠而骄
      天是越来越冷了。
      简随安也是一天比一天能赖床了。
      早晨,天都是黑的,简随安迷迷糊糊爬起来,不由得和宋仲行感概:“怪不得你要去单位住,我也想一睁眼就在单位,还能多睡一会儿。”
      宋仲行一边给她剥鸡蛋,一边笑她:“你啊,真在单位住,不出一星期,单位也得让你搬出来。”
      “……为什么?”
      “因为你除了睡觉,还得有人给你做早餐、喊你起床。那可不是单位配的。”
      简随安居然没办法反驳。
      她喝了口热豆浆,又开始发散思维:“你说,为什么人冬天非要去工作,而不是和动物一样,去冬眠呢?”
      宋仲行貌似认真思考了一番,回她:“那你会被饿醒吧?”
      “喂!”简随安瞪他一眼,气呼呼的,“你能不能不要一大早就这么过分!”
      宋仲行吃完了早饭,拿起外套,俯身亲了亲她:“现在不困了吧?”
      简随安气都气醒了,当然不困。
      一到单位,她先是给自己泡了杯热可可,必须用上她从家里带的红茶——话说这还是她从宋仲行柜子里拿的,他似乎不太喜欢喝红茶,可耐不住别人一盒盒地送。
      好东西白白放那多浪费,所以简随安就顺手牵羊,拿了点儿放在她单位。
      她喜欢喝红茶,也喜欢冬天喝红茶,暖胃。
      可她也觉得,红茶的最佳搭配不是热可可,而是用来做奶茶。
      就是她实在没那个胆子在家里,明目张胆的,当着他的面,糟蹋他的茶叶。
      所以她一般去许责家里糟蹋。
      二人分工明确,他做珍珠,她煮奶茶,纯天然到就差她亲手制糖了。
      她拿着茶叶,严格按照食谱,称好了克重放进锅里。
      许责在一旁看着,怕她控制不好火候。忽然,他很诧异地瞥了一眼茶叶包装。
      “茶叶哪来的?”他问。又一边拎起罐子,仔细打量,像法医一样认真,最后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
      “宋仲行的。”她回答得干脆。
      许责不可置信地看她:“你用他的茶叶做奶茶?”
      “所以啊!”简随安拿手肘戳了戳他,一脸“你应该懂的表情”。
      “所以我才在你这里做奶茶啊!我要是在家里做,被他发现就完了!”
      许责沉默了几秒,慢慢道:“你应该没懂我的意思。”
      简随安确实没懂:“什么意思?”
      “没事,没什么意思……”
      许责长叹一声,摆摆手不说话,转过去,一门心思做他的珍珠去了。
      简随安满脑袋都是问号,觉得他神神叨叨的,可他又不肯说为什么。幸好她一心惦记煮奶茶,没一会儿就忘了这回事。
      哎……可惜单位不像许责家,没办法让她大展身手,煮奶茶,实在是遗憾。
      中午,她照例跟许责一块吃饭,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明天晚上去不去看电影?”简随安问。
      这阵子虽然没什么法定节假日,但是一些舶来品节日倒是不少,特别热闹。而且还带动了菜市场经济发展,什么南瓜、苹果啊,都要火一段日子。
      许责深思:“现在有好看的电影吗?”
      简随安:“应该没有。”
      “那去看什么电影?!”许责无语,“浪费钱又浪费时间。”
      “这话说的!和我去看电影难道叫浪费吗?”
      许责说她在诡辩,又刻薄地指出:“他不陪你看电影,你就找我是吧?有你那么对待朋友的吗?”
      简随安大怒:“谁说我是这个意思了!”
      许责:“我管你什么意思!”
      看电影计划失败了。
      简随安闷闷不乐地回家,吃饭的时候,连糖醋排骨都感觉没滋味。
      宋仲行喝完汤,把碗放下,淡声问:“怎么,不合胃口?”
      “挺好吃的。”她说,眼睛看着碗,筷子却没动几下。
      “糖醋排骨都哄不好你?”他语气很平和,像是真在说笑。
      简随安抬头看他一眼,饱含着无限哀怨:“我本来想明天和朋友一起去看电影,新上映的呢,但是他没空。”
      宋仲行放下筷子,侧头看了她一眼,笑:“很想去看?”
      “倒也不是,我就是一个人闲着无聊,想打发时间而已。”
      她说完再次哀叹了一声,可猛然间又想起什么似的,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你有空吗?”
      宋仲行看着那只忽然握在他腕上的手,没立刻说话。
      她指尖冰凉,掌心却微热。
      他垂眼笑了笑,语气温和得像要糊弄她:“那得看你想什么时候看。”
      “明天呀。”
      “明天我有会。”
      “那后天呢?”
      “后天还没排。”
      她立刻眼睛一亮。
      可那光才刚冒出来,他一句话又压了回去——
      “不过,后天也不一定有空。”
      “你骗人。”她立刻拆穿他,语气里又气又笑,“你根本就不想去。”
      宋仲行没急着辩解,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我想去啊,”他说,“只是……我怕你不让我在电影院里讲话。”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她,气得抬手去推他:“宋主任,你一点都不正经。”
      他笑了,握住她的手腕,让她没法真推开。
      “我不管!”她开始不讲理,“我就要你陪我看,就算是在家,你也要陪我看电影,还不许偷看文件、不许接电话、不许睡着。”
      宋仲行低笑出声,靠在椅背上,饶有兴味地看她。
      “你还挺会提条件。”
      “我当然得提条件,不然你总是糊弄我。”她越说越小声,“每次都说有空,结果都在忙。”
      “那这次要是又忙呢?”
      “那我就不理你。”她说得气势汹汹。
      他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在她下巴上一抬:“那我不就亏大了。”
      “哼,你知道就好。”
      她趁机又往他怀里一钻,半真半假地哀求:“求求你,陪我看嘛……就一场电影,好不好?你看我都没让你去电影院。”
      宋仲行低头看着那张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我是不是得感激你?”
      “那当然。”
      “行,那你选片子。”
      “真的?”
      “我还能骗你?”
      她立刻眯了眼睛:“你当然能。”
      他的指尖缠绕着她的发梢,笑而不语
      简随安仰头看他,又说:“不过这回——我信你一次。”
      她的准备工作很充分,完全考虑了那位领导的审美标准与价值取向。
      以至于宋仲行十分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选得挺好。”
      简随安相当得意地看回去:“那当然,我也是很有品味的。”
      屏幕黑白画面闪着光,配乐低沉又诡异。
      她靠着他,窝在沙发里,吃着薯片,嚼得咔嚓咔嚓。
      “这电影好老啊……你之前看过吗?”她问。
      “看过。”
      “哟,”她立刻来了精神,笑得有点坏,“那是你年纪大一点,还是这电影年纪大一点?”
      ——死寂三秒。
      他转头看她,那一眼像是笑,又不是笑。光线打在他侧脸上,瞳仁深得像藏着雾。
      “你确定要我回答?”
      简随安一秒识相:“……不用了。”
      终于安静下来了。
      屏幕的光在她睫毛上闪动,宋仲行的影子正好映在她肩头。
      电影的故事逐步展开,简随安也渐渐入戏,连薯片都放下了。
      她开始真被剧情吊着了。
      宋仲行偶尔点评:“他电影的女主角都长一个样。”
      简随安眨眨眼:“那我呢?”
      他替她盖好毯子:“你危险得多。”
      简随安觉得他在挖苦她,白了他一眼,眉眼却是笑的。
      这电影她越看越入迷,还时不时和宋仲行嘀咕:“这男的好奇怪,一直跟着别人。”“天诶,她们俩长得一模一样!”“她没死吗?”
      宋仲行只笑了一下:“你分不清,就跟他一样。”
      电影马上到了揭秘的时刻,音乐一点点地往上攀。
      简随安坐在沙发边,整个人几乎前倾。她几乎完全忘了手边的薯片,忘了身边的宋仲行。
      他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保姆在身旁轻轻提醒:“主任,您得走了。”
      他点头,起身,拿外套。
      转头看她——她没看他。
      简随安整个上半身都往前探着,眼睛一眨不眨,那种沉迷的专注,像是被屏幕催眠。
      “我走了。”
      “嗯嗯。”
      回答得很敷衍。
      “晚上不等我?”
      “等等等……肯定等。”
      她嘴里含糊地答,视线没离开那团影像。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秒,唇角有一瞬轻轻弯了起来。
      手已经搭上门把,他忽然回头。
      “那女人最后死了。”
      “什么?”
      “从塔上掉下去的。”
      简随安像被电了一下,猛地回头,眼睛圆圆的,
      “宋仲行!”
      他剧透完,就关门走人了。
      留下简随安一个人在沙发,对着屏幕怒瞪,屏幕里螺旋继续转,她气得想砸电视。
      她必须报复回去!
      简随安这次大发雷霆,从他柜子里拿了东西就走,塞进包里。
      保姆在门口吓一跳:“随安啊,那是——”
      “他的。”她语气冷冷,“我替他分担点。”
      她一路攒着火,去许责家。
      许责刚起床,穿着睡衣出来倒水,就看到她一脸怒气地冲进门,“啪”地一声,把茶盒拍在他茶几上。
      “喝!”
      许责一脸懵:“什么?”
      “喝完了我再拿!不许省!”
      她坐下,双臂一抱,气还没消。
      许责拿起来,看了眼茶罐上的标,仿佛看到了烫手山芋,放回了桌子上,还推得很远。
      “你别害我,这是纪律问题。”
      简随安看他不敢动的模样,心里的火更盛,她直接拆了包装,先泡上一壶。
      “他把我气成这样,我拿他一罐茶叶怎么了?”她喋喋不休,“再说他年纪那么大了?等他找茶,我就说忘了。”
      许责乐得前仰后合:“你可真是……这叫精神胜利法。”
      她瞪他:“你懂什么?这叫心理战!”
      许责失笑,心想,跟宋仲行打心理战,那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