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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鲸鱼与未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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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接下来两人再无话,许汐言拿着手机,单手打字,不知是不是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对接。
      吃完棉花糖,两人站起来往门口走。
      陈曦跟司机来接,许汐言登车,看向闻染:“上来,送你回去。”
      闻染摇头:“我坐地铁就好,很方便。”
      许汐言大抵怕她不自在,也没再勉强:“那到家还是发信息来。”
      “别又给忘了。”
      闻染点头:“不会。”
      她发现许汐言跟一般认知里的明星还是不一样。
      不知因为隔行如隔山,还是因为许汐言这人个性如此,怎会没有一点明星架子。
      她坐地铁回家,连上充电线,给许汐言发信息:“到家了。”
      五分钟后,许汐言回复:“早点休息,今天谢谢。”
      她没有再回。
      第二天一早,出门上班。
      她是谨慎性子,怕迟到,一般都会出门比较早,所以往往是她第一个到工作室,何于珈直接放了把钥匙在她这里。
      正要上前开门,忽见黄铜色的仿锈大门边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嵌着张小卡片,信封上书——「闻染(收)」。
      闻染一眼看出那是许汐言的字。
      毕竟十八岁许汐言留在她卧室的那张字条,她不知反反复复看过多少次。
      纸袋拎起来,打开看,里面竟是一盒手持式的冷烟花。
      信封里小小的贺卡打开来,许汐言的字迹隽秀有力,写着——「还你一场白天也能看到的烟花」。
      闻染捏着信封的手指紧了紧。
      好像她送来的,是场白日梦。
      醒着也能做的梦。
      第35章胸前饱满的起伏
      “染染?”
      “染染?”
      闻染回过神来:“嗯?”
      “发什么呆呢?”奚露笑问:“我是说, 咱今天中午吃什么?文创园的外卖就那么几家,实在吃腻了,要不咱们煮螺蛳粉吧。”
      “好, 可以。”
      因为文创园着实偏僻,少有的三两家餐厅都是为着园区员工,选择太少。奚露便向何于珈申请,买了个电煮锅, 偶尔自己煮点快食面。
      煮面简单, 今天你明天我后天她, 大家轮流来。
      闻染得以获得继续发呆的机会。
      那袋冷烟花不知是许汐言什么时候送来的,昨晚在迪士尼吃棉花糖的时候, 她有把手机掏出来打字,是那时候就安排人去买了吗?
      所以是昨晚漏夜送来的?还是今天一早?
      闻染回想着高三时的许汐言。
      许汐言看着冷淡高傲, 不好接近,其实真正走近她,便会发现她十分真诚有礼。记得当时她与白姝关系好, 白姝偶尔挽着她手臂, 她也并不排斥。
      也许调律的工作与钢琴相关,工作室的话题总是绕不开许汐言。
      电煮锅里咕嘟咕嘟,奚露扬着声音跟郑恋聊天:“你说许汐言这几年这么火, 怎么从来没传出过绯闻呢?”
      “大概仙女不是凡人能配上的吧。”
      “你们说, 许汐言喜欢异性还是同性?”
      那时闻染正一只手臂撑着下巴, 坐在工作吧台上,另只手垂落于台面,食指轻轻的点两点。
      烦躁。
      莫名的很想抽烟。
      郑恋“啊”了一声, 思索半晌道:“配那样一张脸的话,好像异性也行, 同性也行。”
      “又或者说,好像异性也不行,同性也不行。”
      “独美算了。”
      其他人笑作一团。
      闻染发现,其实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许汐言。
      不止是分开的近十年时光让她不了解,就算高三同校的那大半年,她也从未真正走近过许汐言。
      许汐言早恋过吗?喜欢异性还是同性?出道后的这些年有跟谁交往过吗?
      这些其他粉丝不知道的事,她也通通不知道。
      坏就坏在这里。
      许汐言昨夜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棉花糖,回想起来,和许汐言高中时对待白姝的态度也没什么大差别。
      许汐言送来的这袋冷烟花,回想起来,高三时白姝过生日,许汐言好像也送过礼物。
      这些对许汐言来说不经意的举动,对闻染却是大杀招。
      像不氪金的玩家碰上大boss,毫无招架之力。
      午饭后,奚露狂往身上喷祛味喷雾,背上工具箱去了客户那里。郑恋靠在懒人沙发上午睡,闻染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点了支烟。
      她不怎么当着同事的面抽烟,也不当着家人的面。大概她顶了张乖顺的脸,就连进便利店买烟,店员都要多看她两眼。
      顶害怕别人大惊小怪的问她:“你居然抽烟啊?”
      害怕别人过多的关注,就像从小生长在人口那么密的大家庭,喘口气的空间都要自己偷出来。
      所以许汐言说她说得没错,她就是喜欢偷着坏。
      方才出来的时候,把那袋冷烟花也拎出来了,纸袋此刻就在她脚边。
      她勾了下腰,把烟花掏出来。
      的确动过这样的心思,带回去藏进抽屉最深处。她搬家时因空间促狭,很多东西都没带,唯独许汐言高三给她的精致小铁盒、《国家地理》和那一张字条,还有她和许汐言同做的那只手工蜡烛,她随身带着,锁进了抽屉。
      但现在,她用烟点了烟花。
      烟花便染了尼古丁的凛冽,不再欢乐得轻薄。
      闻染站在树下,就那样一根一根,把一捧冷烟花给点完了。
      留下来做什么呢。
      她哪敢做什么白日梦。
      白日梦的问题在于,总归是会醒的。
      ******
      三天过去,许汐言没再联系她。
      想想也是,许汐言的生活那么丰富多彩,除了找不到素人陪自己去迪士尼的时候,为什么还会需要她。
      她并不怀疑许汐言的真诚,许汐言待她时没有任何的明星架子。
      但当一整块拼图太花团锦簇,角落里灰败的那块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第三天,闻染意外接到了窦姐的电话:“?*? 闻小姐。”
      “您请说。”
      “方便到熙华酒店来一趟么?想找你谈点工作。”对方报了海城一家老牌五星级酒店的名字。
      “是调律方面的事吗?”
      “当然。”
      闻染填了外出表,背上工具箱出门。
      转了两趟地铁,到熙华酒店,联系窦宸,对方很抱歉的告诉她,国外合作方临时发起视频会议,请她在廊桥咖啡厅稍坐五分钟。
      闻染很客气:“没事。”
      她没想到十分钟后,许汐言是和窦宸一起下来的。
      许汐言一边和窦宸低声谈着方才的合同,一边不经意往咖啡厅望去。
      那是一个工作日的午后,是以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年轻女人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再是淡蓝衬衫,换了件蓝绿色t恤,调子更深些,说不上是蓝更重些还是绿更重些,像是海与湖交接的那一片。
      她很白,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白,在那种深蓝绿色调的衬托下,甚至白得令人心惊。
      从许汐言的角度其实看不到她的脸,只望见她的一小边侧影,大概外面热,她那样瘦,t恤后面的肩胛骨清秀的凸起,汗湿了一小块,像只附着在衣服上振翅欲飞的小蝴蝶。
      许汐言和窦宸一同走过去。
      闻染看到许汐言,明显怔了下。
      许汐言解释:“我在窦姐房间谈工作,就一起了。”
      闻染点点头。
      许汐言垂眸看她的咖啡杯一眼:“喝的什么?”
      “卡布奇诺。”
      许汐言低低的笑了一声。
      上帝在塑造许汐言的时候是不吝笔墨的,处处都做了最精心的搭配。如若这样的浓颜配上过分妩媚的眼,一定觉得俗气,偏她浓睫总是微微下耷,看人的时候总是三份漫不经心,缱绻暗藏。
      如若这样的脸配上轻柔声线,一定觉得太过顺理成章,偏她一把嗓音微暗,甚至不是那种常见烟嗓,就是暗,像从一个岁月深处的良夜流淌出来,让人听之不忘。
      她矛盾得恰到好处,鲜活得恰到好处。
      这样一声低笑,好似在人的耳垂上弹了一下。
      闻染心想:笑什么。
      笑她嗜甜,孩子口味么?
      许汐言和窦姐一同落座,窦姐问:“你呢,喝什么?”
      “卡布奇诺。”
      窦姐多看她一眼:“你不是一向只喝美式?”
      许汐言半倚在欧式的柔软圈椅,指尖绕着卷发的发尾,舌尖一蜷:“尝尝。”
      还是漫不经心的调子。
      闻染坐在她对面淡着张脸,心里拼命提醒自己:
      别人家一个随意之举,你都能分析出五六七八层含义来。
      窦姐:“那我也卡布奇诺吧。”
      于是三人喝了同样饮品,窦姐正式开始谈工作:“是这样,因为汐言的琴是古董钢琴,又是从国外运回来的,你知道古董钢琴总是娇气,气候一变,温湿度一变,就很容易有音准问题。”